地上雪多,姜心踩雪踩够了,拿出一块盾牌。
巴掌大小的盾牌上溢散出浓郁的灵力,一看就是高阶防护法器。
姜心把盾牌往地上一丢,御敌那面朝下,盾牌很快变成正常大小。
姜心坐上去,拍拍自己身后空出来的另一半:“师弟,我带你飞!”
“啊?哦。”一直都有些魂飞天外的绛霄回神,走过去在姜心身后坐下。
“抓紧哦。”姜心提醒一声,紧紧抓住盾牌翘起来的前端,“嗷呜”一声,便风驰电掣地顺着下山的坡度从雪地上滑下去。
地上的积雪很深,昆仑宫并未将所有积雪清扫干净,只是简单清理出来的一条供人行走的小径。
姜心没走这条小径,而是专挑雪厚的地方滑雪。
寂静的山中,她欢快的笑声格外清晰。
楚霖风看得好羡慕:“你们谁借我个盾牌模样的法器?我也想玩。”
林宴觉得没必要:“你御剑飞行的速度比这更快,怎么还羡慕起小师妹的玩具?”
楚霖风就是羡慕:“御剑是御剑,滑雪是滑雪,我还没滑过雪呢。”
他抽出自己的剑,打量着光可鉴人的剑刃,一个大胆的想法应运而生。
同为剑修,宁曜有剑修的尊严,觉得他这个想法很危险:“你如果踩着剑去滑雪,剑会哭的。”
楚霖风表示怀疑:“那我平时踩着剑去滑空气,它怎么没哭?”
宁曜一下被问住,愣了一下才说:“御剑是御剑,滑雪是滑雪。”
楚霖风有理有据:“御剑是滑空气,和滑雪没有本质区别。”
他抛出长剑,双指一划。
长剑在空中潇洒划了个圈,稳稳停在他脚边。
楚霖风美滋滋就要踩上去,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道脆生生的“诶哟”。
姜心和绛霄的“雪橇车”超速行驶,撞上突兀出现在山坡上的大雪球,直接飞了出去。
盾牌雪橇车翻上天,在空中旋转一圈,姜心和绛霄从中掉出来,一头扎进厚厚的积雪之中。
小家伙们身上的防护法器自动起效,护住了他们,在雪地中钻出两个大洞。
危险消失,这些自动运转的防护法器不再起效,姜心和绛霄就保持了原样。
——像两颗倒栽葱似的竖直埋在雪地中,只剩下一截小短腿露在外面,正在使劲扑腾。
因为埋得太深,两人的小短手怎么扒拉都是在雪地里扒拉。
而且由于他们的扒拉,导致上层积雪松动,把两个小家伙埋得更深。
松软的雪地里响起姜心不满的嘤嘤声:“呜呜呜师兄救我……”
悟心不厚道地第一个笑出来。
随即意识到这两位都是大佬,他抬手捂住眼睛。
闻子淇也乐着,对悟心的动作感到不解:“大师这是何意?”
“怕瞎。”悟心言简意赅,捂住眼睛的手指张开一条缝,偷觑山坡上的两棵“倒栽葱”,又是忍不住“噗嗤”一声。
不是他佛心不够坚定,实在是这一幕太过有趣。
宁曜和昭世迅速运起踏风诀,上前把姜心和绛霄从雪地里拔出来,轻轻拍掉他们俩身上的碎雪。
楚霖风一脚挑起剑,收起了自己那个不成熟的想法。
御剑和滑雪确实不同。
他正要迈步去关心师弟师妹,忽然瞧见林宴神色凝重。
“二师兄,怎么了?”楚霖风与他传音。
林宴深沉地回复:“我们看到了小师弟如此出糗的一幕,将来会不会被灭口?”
毕竟小师弟真正的身份是大乘期魔尊。
楚霖风有点害怕,但很快释然:“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小师弟出糗了。让他想把我们灭口的事多得是,不少这一件。”
想起过往种种,林宴有点慌,不由自主地去摸龟甲。
他得给大家算条生路。
不远处,面对师兄的关心,姜心撅着小嘴,不高兴地跟昭世告状:“四师兄,还好你不是戴瀚舒亲生的。你瞧瞧他们昆仑宫的山,一点都不像我们问心宗的山那样懂事,居然敢绊我!”
说完她觉得不解恨,用力跺了两下脚,使劲表达自己的不满。
昭世觉得这不是山的问题,但小师妹气得鼓起了腮帮子,像是只小仓鼠,他只能把解释的话语忍在了心中:“以后咱们不走这种路。”
绛霄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这会儿发生“车祸”,他被宁曜拔出来后,见姜心没事,再次开始神游。
宁曜注意到他非同寻常的安静,关切地问:“小师弟,你不要紧吧?”
绛霄回神,摇摇头,瓮声瓮气地说:“我没事。”
“师弟别难过,我去给我们报仇!”姜心撸起袖子朝前走去,“事不平有人管,路不平有人铲,看我给昆仑宫走出个通天大道——咦,怎么是你?”
姜心变调的歌还没唱完,脚步一顿,震惊地望着前面的那一滩“东西”。
那是之前害他们翻车的大雪球。
因为盾牌雪橇车的撞击,原本是一个正圆的大雪球被撞碎,露出了里面的“馅儿”。
那是另外的雪球。
三个雪球堆叠在一起,组成了一个雪人。
这会儿这个雪人就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圆滚滚的身子与摊在两侧的树枝手结合在一起,把自己摆成了一个鸟爪印的模样。
鉴于他们在昆仑宫只认识一个雪人,宁曜试探性地问:“任远道友?”
雪人失去光彩的黑曜石眼睛动了动,有气无力地应声:“宁道友……”
听声音真的是他,宁曜诧异:“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要闭关吗?”
任远由白雪组成的脸上清晰流露出痛苦之色:“修炼好难,我觉得我还是找宫主自首比较好。”
他是三灵根,不是最好的灵根,但同样算是不错的灵根。
能够修炼到金丹期,且修为扎实,能够外出远行独自历练,足见他的修炼态度没有问题,不会无端说出“修炼好难”这种话语。
宁曜宽慰道:“道友伤势未愈,经脉尚未完全恢复,感到修炼困难是正常的。”
任远绝望地说:“不是经脉受阻的问题,是我现在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灵脉。”
楚霖风诧异:“没有灵脉,那不是成了凡人?”
任远抬起树杈子手,指指自己:“你说我一个雪人是凡人,凡人们答应吗?”
“那肯定不能答应,他们只会觉得你是妖怪。”楚霖风有些同情他,习惯性问姜心,“小师妹,这是怎么回事?”
“他想象力不够,觉得变成雪人后不再是修士,不知道该如何修炼,所以没办法感应到灵脉。”姜心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多想想呀,不能把自己当个人,还不能把自己当个修士吗?”
怎么听起来修士不如人的样子?
任远不服:“我觉得自己的想象力已经很丰富了!”
姜心:“那你怎么还是个雪人?”
任远一下沉默,无言以对。
看他太过伤心,昭世贴心地转移了话题:“道友怎么会变成山坡上的一个雪球?”
任远:“变成雪人后没了腿,不能走路。我嫌蹦跶着去找宫主太累,就干脆从山上滚了下来。谁知在雪地里越滚越厚,最后就成了个雪。”
其他人:“……”
忽然觉得他想象力真的蛮丰富的,没能变成人确实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