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隆帝清了清嗓子,难得的摆出一副长辈姿态:“来,好好叫声师伯来听听。”
臭丫头向来都只是在心里叫他狗师伯,还从未曾好好的叫过他一声呢!
今日机会难得,他怎么都不能错过。
这一次宋云夕倒是没有再吐槽,而是乖巧的叫了声:“师伯。”
庆隆帝高兴的对宋问天道:“问天,你这闺女果然也只有你能收拾得了。”
宋问天眼底眉梢都是笑意,一眼就能看出心情极好的样子。
纪子澈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师父和舅舅在把酒言欢,趴桌上睡着的宋云夕显然是已经喝醉了,白皙的脸颊红扑扑的极为乖巧。
纪子澈笑着坐下:“今日是有什么好事吗?连小四都喝醉了。”
庆隆帝眼底掠过一抹促狭:“你师父今日高兴,他后半辈子所有好事加起来怕是都不及今日让他高兴。”
纪子澈也发现了,向来淡漠不染凡尘的师父今日身上多了烟火气,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这让纪子澈都好奇了起来:“师父,今日发生何事了?”
什么事能让师父如此如此高兴?
“能让你师父这么高兴,除了这臭丫头还能有谁?”
庆隆帝挑着下巴指向熟睡中的宋云夕:“臭丫头今日终于又叫爹了。”
纪子澈都因为太过意外愣住了,许久后才回过神来:“真的?”
庆隆帝不悦的挑眉:“朕亲耳听到的,还能有假?”
多少年了,纪子澈都已经忘记当年粉雕玉琢的小团子总是张着手臂奶乎乎的叫着“爹爹抱、爹爹抱”的情景。
小丫头是被师父抱在怀里长大的,圣云山有不少人私下议论师父对她太过娇纵,只怕这样娇纵着的大小姐难堪掌门的重任。
可是他们都喜欢那样娇纵不肯受一点委屈的小姑娘。
若是后来没有被那些人算计的话,小四被抱养的身份根本不会曝光,那么多年小四更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世而耿耿于怀。
这些年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小四叫师父,却都忘记了师父会是怎样的心情。
爹和师父终是不一样的。
纪子澈也极其高兴:“我得去跟大师兄和老三说说这事。”
他都已经能想见他们得有多高兴了。
“明日再去吧,这么晚了你这总是飞檐走壁的,被人知道还当朕的禁卫军和隐卫都是废物呢!”
纪子澈难得的露出憨态:“舅舅说的也是。”
庆隆帝没好气的瞪他:“你说说姓夜多好,你偏要姓郁。”
纪子澈心中感激:“我知舅舅的心意,但我姓什么都是您的外甥,是师父的徒弟,没有人敢小看我。”
他若愿意改姓夜,舅舅自然是高兴的也会为他排除一切阻碍,但是不管那些宗亲还是太后那边都不会轻易点头,说不定会借机提出一些条件来逼迫舅舅妥协。
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而且,英国公父子忠心为朝廷为百姓,姓郁于他而言没有任何损失,对英国公父子也是一种安慰。
宋问天喝了口酒:“认祖归宗之事可是定下来了?”
纪子澈点头:“英国公已经都定好了。”
宋问天带着酒意的声音透着慵懒:“他若是让你受非议,那我亦不介意让他的儿子断子绝孙。”
对他而言纪子澈改姓郁全然是看在他们父子为朝廷为百姓的份上,但若他们敢让他的徒弟受非议,他是断然不会同意改郁姓的。
庆隆帝笑着对纪子澈道:“圣云山护短的规矩被你师父发扬光大了。”
“待你改回郁姓后,带夕儿去看看英国公世子的情况。”
宋问天将自己和宋云夕商议的决定告诉了他:“原本为师要去的,但夕儿更擅解毒。”
“我会跟英国会说的。”
为郁修年医治之事拖到他认祖归宗后,他明白师父就是想告诉郁家所有人,他们会出手医治皆是因为他纪子澈,让郁家所有人不敢轻视他。
从小到大,师父总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护着他们。
就像曾经他被纪旭泽算计差点丢了性命之事,虽是发生在他拜师之前,但师父依然还是替他出了气。
师父旁若无人的冲进肃安伯府,在长公主的瞠目结舌中毁掉了纪旭泽多年的武功修为,更是以真气挑断了纪旭泽的手筋让他再也不能习武。
宋问天微眯起眼眸:“我宋问天的弟子,没有人可以轻视!”
纪子澈的认祖归宗仪式非常隆重,他自己虽不在意,但宋问天师徒几人还是非常满意的,足以证明英国公对这个嫡孙的认可看重。
也是在同一天,英国公上奏折请封嫡长孙郁子澈为世子,庆隆帝自是满脸笑意的同意了。
“多谢长公主。”
长公主亦是亲自到宫中见郁子澈,但她的高兴心情在儿子这一句疏离客套的话后瞬间烟消云散了。
“子澈,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长公主神情悲伤:“你可以认郁家,为什么不肯给我一次机会?”
郁子澈实在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
宋云夕是看不下去了,冷声质问:“长公主是真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长公主心中对宋云夕真的是又爱又恨,若是这丫头肯帮她说句话,以儿子对这个妹妹的疼爱,定然会顺着这丫头的意给她一次弥补的机会。
“二哥肯认下英国公一家,是因为从前他们根本不知道二哥的存在,而郁修年也和二哥一样是此事中的受害者。”
“可是英国公知道了二哥的存在后当即便拿出了态度证明了自己的诚意,这才是让二哥最终下定决心的关键。”
长公主神色悲伤:“我只是想要弥补……”
宋云夕冷声打断她:“造成的伤害根本弥补不了,长公主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说完宋云夕便不再理她,拉着郁子澈:“二哥,我们走吧1”
待他们兄妹离开后,庆隆帝和宋问天才现身。
长公主忍不住控诉:“你们两个就这么看着,都不肯帮我?”
庆隆帝无奈叹息:“皇姐,你何必为难子澈那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