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痛快？”
    彭文山有点意外。
    “交个朋友嘛。”
    陆启昌笑嘻嘻地说道：“现在整个西九龙，哪个部门不知道彭sir喜欢交朋友，正好我也是，相互帮忙咯。”
    嗯？！
    彭文山松了一口气。
    事情的发展总算回归正轨了，陆启昌的态度才是正常的。
    在警队做事就得拉帮结派......不对，是多交朋友，像黄子洋那样的操作差点让他怀疑自我了。
    反黑组也是有正常人的。
    “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吧？”
    交朋友是相互的，人家替他考虑，他也得有点表示才行。
    “不会的。”
    陆启昌哈哈一笑，“那帮有钱人整天忙着赚钱，连自己的孩子都没空教育，警队这点小事哪有空追究啊。”
    “刚才我给足了他们面子，把人送走以后就算完事了，想回头找我麻烦，当反黑组是吃软饭的呀。”
    “霸气。”
    彭文山夸赞了一句，“这样吧，我也不能白占便宜，送你个功劳。”
    陆启昌眼神一亮。
    对于彭文山这个名字他早就听说了。
    说是刑侦队新来了一个督察，但凡手里有案子，就会联合多部门一起破案抓贼，从不怕被人分润功劳。
    哪个部门干了什么事，在案件中发挥了什么作用全都有详细记录。
    而且破案以后无论出力多少，总能把各自的功劳分配的明明白白，从不会暗地里搞私吞、挪移、隐瞒不报之类的小把戏。
    似乎在一夜之间，这种称赞就传遍了整个西九龙总区警察总部。
    关键是人家确实把案子办的很漂亮。
    就说这一次明心医院的事，能在不惊扰医患的情况下顺利查抄地下军火库，就让西九龙总区连续霸占报纸头版将近半个月。
    那张在现场拍摄的，总警司黄炳耀带着宪委层高官接受记者访问照片的报纸，已经张贴在总部大厅的宣传展示栏上了。
    等于是凭一己之力，送各位长官垂名西九龙警察总部。
    这种被长官记在心里的同事，哪个不想跟人家交个朋友。
    陆启昌本来还没多想，只为了卖对方一个情面，没想到人家马上礼尚往来，要送他一个功劳。
    这种朋友，他想再要十个。
    哎呀，有点措手不及呢。
    “哦？”
    陆启昌压抑住心中的惊喜，故作疑惑。
    他从兜里掏出香烟，走到彭文山面前递了过去，顺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叮。
    两人吞云吐雾。
    “喝茶。”
    陆启昌热情地邀请。
    彭文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心中暗自思量。
    他想让陆启昌充当工具人，去盯梢大飞的那一车军火。
    这个案子拖了这么久，有点鸡肋了。
    大飞那个傻仔好好的毒品不卖，冒失转行卖军火，却连买家都找不到，急的沙胆恨不能亲自帮他联系买家。
    继续跟吧浪费人力财力，也不知道大飞什么时候出货，不跟吧大小也是个案子，有点可惜。
    彭文山本来想让周星星和曹达华去盯的。
    不过这两人一个混吃等死，一个专心泡妞，他怕大飞把军火卖了两人都不知道呢。
    正好陆启昌这人不错，干脆甩给对方吧。
    “陆sir。”
    “就是刚才我说过的大飞的案子，我有个卧底跟这条线很久了，从打听消息到搜集证据，再到货藏在哪里一清二楚。”
    “现在就等着大飞交易时人赃并获了，我准备让你参与进来。”
    陆启昌诧异问道：“连货在哪里都知道了？”
    “嗯。”
    彭文山表情认真地说道：“我也不瞒你，他的货就在沙田停车场，整整一卡车的军火。”
    “嘶，这么多？”
    陆启昌的眼睛越发明亮了。
    “也不算很多，但这不是重点。”
    彭文山吸了一口烟笑道：“重点是，这个大飞没有社团背景，手下总共十多人，这种案子办起来又快又稳，简单高效。”
    “对对。”
    陆启昌深以为然。
    不过有一点他是不同意的，谁说一卡车的军火少了，我看你是大案办多了，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他小心试探道：“那彭sir你的意思是怎么个参与法？”
    “我准备把我的人撤了，让你去盯着。”
    彭文山一脸正气。
    “不行，不行。”
    陆启昌赶紧拒绝，“马上就要收网了，这个时候反黑组再插一脚，刑侦队的伙计们肯定不乐意。”
    “到时候下面的人抱怨起来，我们做长官的很难处理。”
    “彭sir，你的心意我领了，可我不能让你为难。”
    彭文山一愣。
    他仔细打量陆启昌，发现对方确实是在真心拒绝。
    这哪儿成啊！
    “陆sir，你听我说。”
    彭文山借着吸烟的功夫，重新整理思路。
    “你看在我的面子上，顶住家长压力，给我时间抓捕大飞，这个人情我不能不还。”
    “刚才你说的没错，我这个人就喜欢交朋友。”
    “我从不怕兄弟部门分润功劳，有案子大家一起办，有功劳大家一起领，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你说对不对？”
    陆启昌点头，“这句话倒是没错，很多人都说彭sir你心胸宽广，很照顾同事。”
    “所以咯。”
    彭文山继续说道：“大飞的案子我还是指挥官，只不过让你们反黑组参与进来而已，又不是把案子交给你们去做。”
    “我手下的警员们能理解的。”
    陆启昌明显有些意动。
    指挥权的事他从来都没想过。
    本来就是刑侦队的案子，能白捡一份功劳已经很开心了，还想着把刑侦队挤走自己独占，那是想屁吃。
    他搓了搓双手，不好意思地说道：“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哎呀。”
    彭文山假装生气了，“陆sir，看你说的。”
    “这怎么是给我添麻烦呢，人手多了做事多方便呐，这也算是你帮我，我帮你的好事，互惠互利嘛。”
    “就这么说定了，我把人撤走，你找人继续盯着。”
    陆启昌猛点头。
    他那健康肤色的脸上露出点红晕，好像因为占了大便宜而感到羞愧。
    “那好。”
    “既然彭sir你都这样讲了，那我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
    他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你放心。”
    “一旦大飞那里有什么动静，我第一时间联系你，你这位指挥官不到，我们反黑组绝不动手。”
    出于感激之情，陆启昌决定，哪怕错过抓捕大飞的机会，也不能让彭文山觉得他是个抢案子的小人。
    “别。”
    彭文山拒绝道：“没必要，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机会不容有失。”
    “陆sir，我相信你。”
    “哈哈哈。”
    陆启昌豪爽大笑。
    别人相信他，就是对他人品的肯定，这比破案更让他高兴。
    他看向对方的目光里充满了惺惺相惜，都说彭文山是性情中人，果然如此，很好，值得交往。
    轰隆隆。
    窗外下起了瓢泼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