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在很多情况下确实挺烦人的。
但沈枫不得不承认,到现在,他觉得这女人还挺好的。
因为她愿意为他出头,愿意为他的事豁出性命。
沈枫无法确定曲笙箫此刻的真心有多少,又有多少是对曲老夫人的赌气。但不可否认,曲笙箫现在的做法对改善他与曲家的关系起到了关键作用。
沈枫轻轻吐了口气,看向百夏旁边的安区。
这两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鲍轻梅和柳柳。
说实话,当时她们俩面面相觑。
两人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仔细解读,大概有惊讶、嫉妒、羡慕,还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敬佩。
如果这事发生在她们身上,两个女孩暗自思量,觉得自己很难做到像曲笙箫那样。
曲笙箫的情况与她们俩不同。
鲍轻梅家道中落,虽曾是真正的富二代,但时过境迁,鲍家早已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昔日雁南省的首富如今成了别人的附庸。
若非沈枫和魏氏集团的援手,鲍轻梅的父亲鲍振南可能还在监狱里。
柳柳的情况也类似。
不过柳柳不是家道中落,她的家境一直没起色。说实在的,柳柳只是沈枫的仆人或下属,从一开始她就不是沈枫的女人,尽管沈枫对她不算薄待。但考虑到柳柳的为人,她自认如果她是曲笙箫,未必会帮沈枫到这种程度。
柳柳这种女人可能连初中都没毕业,虽然古语常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但柳柳作为真正的“屠狗辈”,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仗义。
有时屠狗辈也是无奈,总得给自己脸上贴点金。
所以只能这么说。
偏偏曲笙箫做到了这种程度。
这就让人既尴尬又敬佩,尤其是当她们知道自己做不到的时候。
其实曲笙箫是否真的要以死相逼并不重要,关键在于她敢于这么做,勇于这么做。
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告诉家族,她深爱沈枫,愿意与沈枫,甚至整个魏氏集团共进退。
这是一个非常隆重而盛大的信号。
曲老夫人盯着固执的孙女,犹豫半晌,终于重重叹了口气。
“好吧!随你怎么做吧。”
这话等于答应了。
人情世故,何况是本来就讲人情的公司。
沈枫明白这一点,所以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不是认同,也谈不上高兴,仿佛原本就知道事情会解决,或者说这事是否解决并不重要,所以他显得有些无所谓。
曲笙箫看着祖母曲老夫人:“祖母,这是你说的,既然说了,就得算数。”
曲老夫人盯着她,半晌后重重叹了口气,“死丫头,希望你费这么大心思,别人不会辜负你。”
曲笙箫抬头,目光掠过沈枫,似乎在问沈枫,又似乎在问自己,她突然用一种奇怪的语气说:“所以,会辜负吗?”
沈枫犹豫一下,没说话。
另一边的鲍轻梅和柳柳也沉默不语。
曲笙箫忽然灿烂一笑,“管他呢,人生在世,哪管得了那么多。”
她重新看向祖母:“祖母,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你必须答应沈枫的要求。”
曲老夫人叹了口气:“你放心,我会的。祖母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其实曲老夫人是否食言并不重要,关键是她在这事上食言或撒谎似乎没必要。
孙女以死相逼,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至于。
然后曲老夫人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山林中的老狼,凶狠地盯着沈枫说:“沈董事长,我可以答应你,曲氏集团不再卷入你们魏氏集团和边立冬家的纷争,但我未必会帮你。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我不打压你,唯一的理由是我孙女,希望你能明白,且不负。”
不辜负。
这世上最难做到的就是不赖。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沈枫看着泪眼婆娑的曲笙箫,一时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问题解决了总是好事,于是沈枫微微拱手,“那就多谢曲老夫人了。”
曲老夫人挥手,“罢了,你走吧,以后我们两不相欠,有什么事你找我孙女说吧。”
这话很高明,意思是人情是孙女的,不是她的。
她也不需要沈枫领她的人情。
这就是纵横九州多年的曲家的傲慢。
曲家的傲慢。
这不仅是曲老夫人一个人的傲慢,她背后是九州曲家,没必要因为沈枫而降低姿态。
即便沈枫代表魏氏集团和枫叶集团,跺一跺脚能让整个宁州市颤抖。
曲老夫人依然没必要讨好他。
沈枫自然明白这一点,所以也没多说。
他拱手道:“那就谢谢曲老夫人了,将来有机会,沈某必定再来拜访。”
接着,沈枫向鲍轻梅和柳柳挥手,示意她们别废话,人家好不容易答应了,快撤吧。
鲍轻梅和柳柳都是聪明人,知道能谈到这一步已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