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
沐星橙嘴微张,喉咙里挤满想说的话,但没有一句话,能通过震惊封锁,抵达外界。
她按了按太阳穴,试图缓解情绪,然而,任凭她如何按压,都无法驱赶大脑的一片空白。
方铭忧,成为花海市战队队长,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太超前了。
领先好几个版本的那种。
她现在几乎可以想象到,班上同学看到这则消息,脸上会是什么表情,他们会在班群里,发些什么表情包。
“岂有此理!”
沐星河虎目一撑,倏地站起,像是睡眼惺忪的老虎,彻底睁开双眼,一股雄浑气势,从他身上缓缓溢出。
若有若无的虎吼声,随之出现。
云寒橙一脸寒霜,但瞥见一旁的方铭忧,她还是将脸色收敛,冷静道:“星河,大师还在,收起你那暴脾气。”
“抱歉…大师…我…”沐星河收起气势,缓缓坐下,虎目微红,“我只是气不过。”
“这小子太狂了,欺负我家寒心,都欺负两次了。”
“我这个做父亲的,真的看不下去了。”
咯吱!
沐星河拳握出响声。
只是瞧了一眼他那沙包大的拳头,方铭忧顿时感到不自在,如坐针毡。
但又不能表现出慌张,只得故作镇定,直视前方,口中还要说些安慰的话。
“无妨…我理解你的感受。”
“真的吗?大师!”沐星河眼眶微湿,紧盯着他,一脸感动状。
方铭忧余光瞥见后,重重点头,义正言辞道:“此等不正之风,我瞧之痛心疾首,星河老兄有这般反应,也是合乎情理。”
“大师是明事理的,不像这个叫方铭忧的小子,轻狂无礼,仗着自己是紫玫养子,就——”
“妈!方铭忧同学不是这样的人,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沉默许久的沐星橙,顶着压力,插嘴辩解。
“小橙,你不是说你跟他不熟吗?”
云寒橙双眼一眯,危险的气息,顿时席卷沐星橙。
“老妈!拜托!”
沐星橙起身,一脸正色,“我是他的班长,我了解他的性格,但我不一定跟他熟呀!”
“身为班长,对每个同学都要了解,这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听到这话,方铭忧怔怔看着她,眼中有几分意外。
“我不管,你要想证明他不是这种人,你就把他请到家里来!”云寒橙抱手,面带薄怒之色。
大女儿被这人欺负,小女儿居然当着大师的面,反驳她的话,护着这人,这让她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她是开明,但也开明不到这种地步。
“我…”看到母亲生气,沐星橙意识到自己刚才行为欠妥,一时间,没了底气。
眼眶更是微微泛红,一边是亲情,一边是理性,她左右为难。
沐星河指节都攥白了,阴沉张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方铭忧暗自咽了几口唾沫,旋即沉声道:“星橙姑娘,这人不值得你这样为他辩解,他要真是清白的,就该自己证明!”
“那也不能听什么就是什么!”沐星橙不知哪来的勇气,忽然爆发,大声反驳,“每一个误解,都是对当事人的伤害!”
“周老师常常教我们,遇到事情要学会思考,不能抱有先入为主的观念。”
晶莹泪水无声滑落,沐星橙声音渐渐哽咽。
“姐姐难受,我也很难受,但我知道,如果他被误会,他一定更难受…”
“没有朋友倾诉,没有爸妈安慰,不错,他是紫玫女士养子,但每次家长会,他的位置总是空的…”
“我根本无法理解他的感受,因为我根本代入不了他…”
说完,沐星橙抹了把泪水,快步跑开,似乎不想让人看到她哭泣的样子。
客厅里陷入了沉默。
许久,方铭忧缓缓起身,声音沙哑:“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来教星橙姑娘。”
“大师,我送你。”
沐星河勉强换上笑脸,起身相送。
“大师慢走。”云寒橙也起身,送到门口。
银杏道。
“大师,星橙那孩子,刚才不是故意朝你吼的。”
“她舅舅是在祸海战役中牺牲的,最疼她了,那位方铭忧同学是祸海遗孤,她表面上不在意,其实暗地里很关心。”
“希望大师您别在意。”
沐星河一边走着,一边解释。
“嗯,我明白的。”方铭忧郑重点头,“我也有错,我不该抱有先入为主的想法。”
“一码归一码,大师,这小子都做出这事了,肯定是故意的。”
“您和我都没错,等我逮着这小子,我要他好看!”
咯哒!
沐星河按了按手指,虎目一凝。
“…星河老兄,千万别胡来。”方铭忧停下脚步,声音隐含一丝颤抖,“冲动是魔鬼。”
“哈,大师,你放心,我是文明人。”
沐星河眉目舒展,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我向来都是以理服人的,当年我追星橙她妈,靠的就是讲道理,老丈人就服我这一点。”
“…冒昧问一下,星河老兄,你是怎么讲道理的吗?”
余光瞥见高大身形,方铭忧不禁打了个寒颤。
“哈哈哈,当年我一路打进老丈人家,大师,你是不知道,老人家脸黑得跟那炭似的,好说歹说,他才肯把星橙她妈嫁给我。”
“现在想来,我那小舅子,估计就服我这一点…哎…”
说到这,沐星河情绪有些低落。
“大师,我要不要去找这小子讲道理?让他知道,我女儿不是好欺负的…”
“使不得!使不得!星河老兄,千万别去,虽然我也恨不得将这人好好教训一顿…”
方铭忧愤愤不平,开始摆事实,讲道理,“但我们什么身份,这小子什么地位?”
“他何德何能,值得我们生气?”
“大师…你说的对,但大师,我们都不爽这件事,应该好好出口气。”沐星河说着,虎目微眯,“警告他一下,还是可以的。”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方铭忧一口回绝,按住沐星河手臂,“星河老兄,他监护人是紫玫女士,我们斗不过的。”
“可是…大师,他让我两个女儿都哭了…”
“一个狂小子而已,我们不跟他一般见识。”
“可是…他把我两个女儿弄哭了。”沐星河虎目深沉,盯着前方。
“…星河老兄,咱们是遵纪守法的紫玫人,真没必要跟这毛小子一般见识。”
方铭忧搜肠刮肚,拼尽一生所学,力劝沐星河。
“可是…大师,他真的把我两个女儿都弄哭了。”
“…星河老兄,你这是不给我面子。”
方铭忧瞧着他,眼中恰到好处表现一丝不满。
“好吧,大师,这次就算了。”
沐星河直勾勾盯着前方,双手抱拳,握了握。
“下次,他要是再让我女儿哭,我非得好好跟他讲道理!”
咔嚓!
指节被按出声!
咕咚!
方铭忧咽了口唾沫,旋即正气凛然:
“星河老兄!下次讲道理记得通知我,我一定到!”
“好的,大师,我们一起去讲道理。”
“君子一言!”
“哈哈哈!驷马难追!大师!你就是我的知己呀!”
听到这话,方铭忧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