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孝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但回来时,他带回来一张二公主和三公主的画像。
二公主的画像,脸上有一道穿过鼻梁的斜斜的疤痕。
宇文邕看过,一下子就把二公主给帕斯掉了。
然后专注观看三公主的画像。
画像里,看上去,虽然稚气,小小年纪,却是一副美人胚子。
温婉动人,端庄秀丽。
一双纤纤玉手在拨动琴弦。
双眼灵动。
这幅画,画的真是惟妙惟肖,仿若真人。
宇文邕手捧画像,真是爱了爱了!
一看入眼,二看入心,再看又入眼又入心。
立即下令,“来人,传朕口谕,宣杨坚进宫!”
殿外有侍卫领命退去。
宇文邕刚才看的画像入神,忘却了韦孝宽还在一旁,忙摆手道:“爱卿一路车马劳顿,辛苦了!回家好好歇息,待身体无恙再来上朝!”
韦孝宽见皇上没有怪罪他,心下一松,领命退下。
杨坚得到传唤,立马入宫,得知宇文邕心意后,问道:“皇上,您真心想娶她为后?”
宇文邕十分确定地点头,“真的。我喜欢上她了。
看,就这一双眼睛,就让我心动不已!
若可以,我想亲自去求娶!”
“不行!不行!”
杨坚摆手。
“皇上,你要知道,你身下这把金椅是你大哥拼掉一条性命为你换来的。
你信不信,若你出了皇宫,前往突厥,只怕这宫里又要移主了。
为臣不是危言耸听,是真心劝谏。
你堂哥,他大权在握,又心性多疑!
诶,不说了,不说了!
我得动动脑子,想想如何才能帮你娶到心上人!”
杨坚说完,站起身来,在宽大的殿堂里来回踱步。
“皇上,还记得陇右出现过无双大盗吗?”
宇文邕点头,“听长兄提过。
就是他杀了宇文直,才使得陇右一代信使直接把秦报传到长兄手里,也就是那时,接到了投名状。
不然,爱卿也不能和杨老将军前往陇右。
诶!我两位兄长坐在这把龙椅上有多憋屈?
当初父亲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把这关陇的大权全部交于他的手中,养大了他的胃口,才会形成他目中无人。
我兄长如提线木偶,非得任他摆布,方能保命。
否则,就落得身死下场。
想想,我真是又恼又恨!
恼的是父亲慧眼蒙尘,托负错人!
明明长兄也不差,为何……要这样做?
可恨他宇文护踩着我兄长的尸骨作威作福!
可恨我羽翼未丰,无能与他抗衡!
呵呵!原本我以为他是很厉害的,没想到出师不捷,吃了败仗,若不是他手握大拳,他、也不过如此!
杨爱卿,为了夺权,必须联姻,只有发动战争,我亲自上阵杀敌,才能把兵拳一点一点要回。
否则,没有实拳的我,也会步入我两位兄长的后尘。”
宇文邕推心置腹,把杨坚当成心腹大臣。
杨坚点头,又道:“皇上,您如此看重臣,臣有事,也定不隐瞒您。
您可知那无双公子,实则是一位女子装扮?”
宇文邕一听,站了起来,把脸凑到杨坚的脸边,轻声问道:“你如何得知?你扒他裤子看了?没长丁丁?”
杨坚抬手推开宇文邕的脸,低斥道:“皇上,休得胡言!
臣真心和你说事,你瞧你说的什么胡话?”
宇文邕被杨坚推脸也不恼,嘿嘿笑了两声道:“这不就是开个玩笑吗?还又怎么开不得?难不成你看上她了,如此护短?”
杨坚恼怒。
“皇上,越说越离谱!这可不像你所为?皇上再不上道,为臣可就退下离开了?”
宇文邕连忙摆手,抓住杨坚的袖子,“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是太憋闷了,就故意和你说了两句不着调的话,还望爱卿忘了吧?
好,咱们说正事吧,我洗耳恭听!”
宇文邕说完,正襟危坐,一改刚刚吊儿郎当的样子,显露出帝王的气势来。
“爱卿请继续!”
杨坚看他一脸严肃状态,就继续说道:
“那日,我与父亲奉命前往陇西传旨,恰遇到宇文导被那无双大盗追着打。
即便打到我与父亲的面前也不停手。
宇文导的武功够厉害的了,没想到那无双大盗功夫更胜一筹。
我父亲为救宇文导竟生生挨了那无双大盗一掌。
结果还没救成宇文导!父亲很是遗憾!
父亲一直心怀感恩,感念泰公对他厚爱。每一位宇文氏族人都会被父亲另眼高看。
后来,无双大盗看我父亲是个做实事的人,没有祸害百姓,而是一味地协助陇西李家帮助陇右一带百姓度过难关。
一日就闯入父亲的住处,亲自为父亲疗伤,还把父亲身上的陈年旧疾一并也给医治好了。
后来,随着接触多了,无双大盗告知父亲,她是女子。
父亲是个惜才的人,就极力劝说,让她投靠皇室,成为大内有用人才,也能保护好皇上的安危。
但被她拒绝了。
她说她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
天为被,地为床。
喜欢游走在天地间的山山水水,观看人间百态,若知一方百姓有难,她愿倾尽能力帮助。
她说她不属于哪一国,她只属于她自己。
父亲感慨无双侠盗热肠,想百姓之所想,急百姓之所急,是个好女子,就执意认下无双侠盗为干闺女,为此,我也就多了一个干妹妹。
只是她来无影,去无踪。
具体她在哪里居住,为臣父子也不知晓。
前一阶段,她来过我家,和我们一家说,她要前往突厥,她说她曾救过突厥二公主,她说她要去看看二公主在突厥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受冷落,被欺负。
为臣以为,若是能与她联系上,也许能助我一臂之力,圆你愿望。”
宇文邕听得入迷,看杨坚不在言语,才从入定中醒神,“咋停了啊?我还没听够呢!
如此奇女子,以已己之力,渡万千百姓之苦,好人呐!
朕若招揽麾下,何愁大业不成?
诶诶诶?杨兄,那女子相貌如何,我能不能以贵妃之位迎娶她?”
“呵呵!”
杨坚冷笑两声道:“皇上胃口可真大,一个突厥公主还没搞定,又妄想一个如神幻般的奇女子。
你觉得她会为你被困在如牢笼一般的后宫之中吗?
答案是:不能!
不是臣泼你冷水,她看不上你!
虽然你贵为一国之君,而是还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君主!”
杨坚毫不留情的说道,还用手比划一下,大掌握拳。
“你?”
宇文邕只觉得杨坚是在打的脸,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但杨坚说的又是事实!
“我忍!我忍!朕不和你一般计较。朕再无实权,但仍是一国之主,假以时日,朕定会把大权夺回来,以江山为聘,许同皇后之位,可以吧?”
杨坚不屑地冲他一笑。
“皇上,你还是省省吧?趁早息了这个念头。
她若想取你姓命,那只是几息之间的事情。
即便你有大内高手守护,臣可以说,都不是她的对手。
否则,宇文导特意带领二百名银甲兵及几千名兵士都不是她的对手,还不是被打的仓惶而逃,小命未保?
臣奉劝你一句,你若不招惹她,你定无事!
否则,臣也无能为力。
不过,她一般不与皇室为敌,只救赎百姓疾苦!”
“好!朕收回刚才所有对无双侠盗不敬的话。
不过今日之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不许你说与无双侠盗听。懂?”
杨坚看着宇文邕那一副谨慎的模样,一改先前对他的鄙视,笑如三月春风,道:“皇上放心,你要知道,臣是你最忠心的臣子,没有臣,你就是那折翼的雄鹰,光有雄心,却无能展翅高飞。
臣已忘记您刚才说的话。不过,臣依然记得您要求娶突厥三公主的决心!
臣这就回去,苦思冥想,如何让木杆可汗答应才心甘情愿把三公主嫁给您!”
宇文邕一听大喜,双手一拍,道:“杨坚,此事全权交你负责,若能成事,朕就封你为丞相一职!”
杨坚一听,收回迈出去的步子,“皇上此言当真?”
“君无戏言!”
宇文邕一本正经。
“口说无凭,但求立字为证。
臣不敢保证,皇上待事成之后,再绝口不提今日之诺,臣如何与你理论?”
杨坚果断说道。
“你你你,难道不相信朕?”
宇文邕手指杨坚不可置信!
“难道朕就是这么不讲信用的人吗?”
杨坚面不改色,拿来纸笔,放在书案上,拉过宇文邕,“皇上,你要知道,你乃天子之身,君无戏言,一诺千金!快写吧,别磨叽!”
宇文邕无奈,只得写下承诺。
并找来他的专属印章,按下印迹。
杨坚拿起承诺书,浏览一遍。
复拿起毛笔,蘸上墨汁,在下面空白处写道:
臣杨坚铭记,皇上承诺,封臣丞相之职,臣叩谢圣恩!
写完,放好毛笔。把食指凑近唇边,牙齿一咬,“喀喇”一声。
他的指尖顿时露出血珠往外涌出。
杨坚毫不犹豫地把血珠涂在宇文邕的大拇指的指腹处,然后抓住他的拇指按在宇文邕的签名处。
然后拿起纸张,放在唇边吹气。
待墨迹干了,对折收入怀中。
然后大步流星走出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