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护接过投名状,一目十行,大致看了一遍。
口中骂道:“这些刁民,反了!反了!简直反了天了!”
骂完,几把把投名状给撕的粉碎。
“哼!我的好堂兄,没有这些刁民,又怎知二堂兄的作为?”
宇文毓反驳道。
“你?!”宇文护气极手指着宇文毓说道:“你别忘了,是谁把你推上这个皇位的!”
宇文护话还未说完,宇文毓立及唇齿想怼:“是呢!堂兄也别忘了今时今日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是谁给的,也不要忘记自己立下来的誓言,小心那天应验!
至于这个皇位,没有实权的皇位,不坐也罢!”
宇文毓输权不输阵,一点也不惧怕大权在握的宇文护。
自从爱妻独孤珏死后,要不是看在年幼的一对儿女的份上,他真想追随爱妻去了。
所以他对生与死都置于脑后。活着就要好好治理父亲打下的这片山河,死了也算解脱了!
宇文护看宇文毓如此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心中升起了杀意。
若不是自己当初在叔父面前发下了毒誓,哪里还用得着他费尽心思扶佐一个又一个无能的蠢货?
宇文泰的众多儿子在宇文护的眼里都被视为扶不起来的阿斗!
二人不欢而散!
宇文护怒气冲冲离开了皇宫。
回府招集募聊商讨对策去了。
而宇文毓看着嚣张跋扈的宇文护怒气冲冲且十分张扬地离开御书房,他也气得双手握拳,拇指的指尖都戳破了掌心,那掌心的疼痛也抵不了心中的痛。
他与宇文护有着杀妻之仇不共戴天!
可叹他身为一国之君,却不能为爱妻报仇,真是枉为人夫!
宇文毓在原地站了良久,才平复心中的恨意,迈动了有些僵硬的双腿,走回桌案。
他没有唤自己的贴身太监。刚刚因宇文护的到来,几名内侍都吓得纷纷退了出去。因为稍微一个不留神,宇文护都能要了他们的小命。
宇文毓不是一个苛刻的主子。内侍们也深知宇文护也不会明目张胆地要了皇上的命,却会明目张胆地要了他们的命。
他们人微命贱,生如蝼蚁,但也惜命!
看到宇文护离开走远后,几名躲藏的内侍都又走了出来,守门的守门,近身侍候的,则走进房内。
看到宇文毓自己亲自磨墨,连忙上前,“皇上,还是奴才来吧!”
“呀?皇上,您的手受伤了?
奴才帮您包扎一下。”
四名内侍忙着七手八脚的给宇文毓全身检查了一遍,发现只是掌心被指甲戳破了。
给他涂了药膏,又用布帛给缠绕包扎起来。
然后四人纷纷跪在宇文毓面前,磕头请罪,说他们不该弃主子危险而不顾……
宇文毓弯腰把几人拉起,表示自己不会怪罪他们。
自己上位两年多的时间里,只要自己顶撞宇文护,宇文护火气上升,除了不杀他外,不知道提刀斩杀了多少内侍和侍卫。
多少条无辜的生命因他而躺在血泊中。
他看着恨着,却无能为力!
他一没实权,二武功也抵不过宇文护,只能憋屈的活着每一个白天与黑夜。
“哼!他不是怕李家有异心吗?我就要扶助李氏崛起。李家三郎与我是同袍连襟,当年我护不住岳丈,更护不住为娘家呼走奔救的珏儿。如今我再护不住珏儿四妹的夫家,我这个皇上当着还有什么用?”
宇文毓看着双掌被贴身内侍缠裹的如粽子,若想持笔都难。
“传我口谕,去通传拟旨官刘大人来见我,要避开宇文护的眼珠子,知道吗?”
“嗻!”
一名内侍连忙领命退了出去,到内务府去找拟旨官刘大人了。
皇宫的内务府里,一众官员都在忙碌着。
皇上的贴身内侍,手持拂尘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来到一名拟旨官面前,轻声说道:“刘大人,皇上命小的前来请大人去御书房搏弈!快请吧!”
宇文护怒气冲冲离开御书房之事,早有各路线人告知自家主子。
能在皇宫当差的官员,哪个又是泛泛之辈呢?都得有一颗七巧玲珑心才行!否则,不知名的危险来临,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刘大人,快去吧!博弈可不能赢了皇上啊?不过赢了也没关系,咱们皇上也不会动怒怪罪你的。”
……
一众官员七嘴八舌。
刘大人随着内侍小太监,一路来到御书房,见到宇文毓后,刘大人跪地磕头行礼:“臣,刘士安拜见皇上。”
“爱卿,快起来!此时又没外人,爱卿莫要行此大礼,随意就好。”
宇文毓伸出粽子双手,去扶刘士安。
“臣,惶恐!礼不可废!”
刘士安抬头看的宇文毓。
忽发现宇文毓伸过来扶自己的双手,忍不住惊呼道:“皇上,您受伤了?严不严重?是不是……”
“爱卿,朕无事!你快起吧!叫你来,联想让你拟一道圣旨的。”
宇文毓把刘士安给拉了起来,把他拉到桌案旁说道。
“拟什么旨?皇上您说。”
刘士安恭敬地问道。
于是,宇文毓把投名状一事说与刘士安听。
并说出了陇右出了一名济世大盗,名叫无双公子。
感叹道:“一个国家能出一个这样除恶扬善的济世扶民的侠盗,也不错。
这充分说明我大周,官员腐败,不体恤百姓疾苦。
陇右旱情已有三个多月。秋季将会颗粒无收。
这天不下雨,旱情继续,这冬小麦都将难以种植下去,这样怎么能保障来年的收粮啊?
民以食为天,没有粮,百姓怎样才能渡过这寒冷漫长的冬日?
投名状里讲述,陇西李氏五处田庄,在积极凿井挖渠,为抗旱种田做准备工作,并拿出储粮,收留了大量的难民,以工换取饱腹之食。
这样做,李氏何罪之有?
身为陇右指挥使的宇文导不但不支持效仿,反而还出兵打压?
试问他持的是哪家的王法?”
宇文毓说着激动起来,怒意也跟着升了起来。
“皇上,息怒!皇上,您息怒呐!保住龙体要紧!
至于圣旨内容,您说,要如何写?我来持笔!”
刘士安连忙劝说怒气升腾的大周皇帝宇文毓。
“唉!”
“好!”
宇文毓长叹了一口气,再次平复一下心情,说出一个“好”字。
“刘爱卿,如今朝中大半之人都归附于宇文护的羽翼下。
我能用之人,少之又少。
我知道,像我这样没有实权的傀儡皇帝,大臣们也不敢与我交心,因为他们从我身上看不到未来和希望。
不过,爱卿,我知道你是值得信赖的人!
我也一直有为以后的事做打算。
即便是,我死了。会有更好的人来接替我的位置。只要你记住就行了。
终有一天,权力会回归的……”
宇文毓与刘士安以兄弟友人之心而谈,推心置腹。
而不是以君臣之身份在谈。
刘士安很感动!
他是个心存正义的人,眼睛里闪现着对未来光明的渴盼。
他双手抓住宇文毓的胳膊,把他扶坐在桌案后面的龙椅上坐稳。
“皇上说吧,到底要为臣拟什么旨?
咱们快点写,快一点送出去!”
宇文毓点点头。内心里思绪万千。
接下来,君臣二人,一个口授,一个挥笔“刷刷刷”笔走龙蛇,写了一道圣旨。
写完,又念了一遍。
二人确信没有遗漏,又开始商讨选谁去陇在颁读圣旨合适?
商量来商量去,最后选中了与宇文护不对盘的随国公柱国大将军大司空杨忠去陇右颁读圣旨。
杨忠的一身马甲头衔乃是宇文泰所赐。那地位也是宇文护不可撼动的存在!
所以二人思量来思量去,就觉得选老将军杨忠去最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