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的也快。
这日正是齐如倩和秦家相看的日子。
虽然已于前一日告知老太太和婆母今日有事外出,但这晨昏定省的事情还是马虎不得,少不得亲自去。
面子上的事情总归还是要走个过场的。
谁知到了万福堂。
薛扶泠本以为自己当是第一个来的,不想里面传来欢声笑语,像是好多人似的。
再看看廊下站着几个眼神的丫鬟婆子。
难道是有客?
“二奶奶来了。”
有丫鬟冲着里面汇报。
薛扶泠疑惑着进去,果然瞧见柴氏领着两个姑娘在里面。
“这就是我们府上的二奶奶。”
两个眼生的姑娘遂来与薛扶泠见了礼。
见妯娌不解,柴氏这才笑着说:“这是我娘家的两个妹妹。”
罢了指着瞧着大些的蓝衣姑娘道:“这是我大妹妹,闺名宝姗,十九的年岁。这是小妹,叫宝姝,与弟妹一般大。”
说起柴家,也有些意思。
大嫂子柴氏是前头原配的独生女。
她亲娘得病故去,她外家怕柴氏的爹娶了外人来苛待柴氏这个姐儿,故此将宗族里的堂妹做主嫁给了柴氏的爹做续弦。
这宝姗和宝姝两姐妹就是后头续弦继母所生。
柴家虽在千里之外,原先的官职与齐家倒是旗鼓相当,所以柴氏与齐家大少爷齐行炎也是门当户对的天作之合。
只是,柴家这上下三辈,只老太爷出息些,近些年随着他的故去,家里自然的也是没落了。
好在柴氏这个嫡长女嫁的不错,家里借着她的势还是能支撑一二。
这不,早年间靠着柴氏给她的二妹妹宝姗在京城说了户做瓷器生意的皇商夫婿。
如今姐妹两个来大姐姐家,不光探亲暂住,也是叫柴氏照管宝姗妹子送嫁事宜的意思。
只是为何到了十九才嫁,原是那家里的老太爷和老太太相继殁了,亲孙女自然要为两位老人守孝。
一来二去一耽搁,十九的年华才出嫁。
好在那说亲的人家也大度,守着信义,生等着未来媳妇便利,才操办婚事,竟也是个和善讲究的人家。
至于那同样也被耽误了的小妹宝姝,只怕进京也是想要托付柴氏给寻个亲家的意思。
薛扶泠起先并不知道客人要来,身上倒是没有准备见面礼,幸好紫竹机灵,即刻叫人回去拿,才给补上。
待嫁的宝姗是个温柔腼腆的性子,略微说一二句话,就要脸红。
那最小的宝姝,不论是容色还是行事,比起她两个姐姐来,倒更胜一筹,颇有些柔柳扶风的意味。
可她的嘴皮子也比柴氏和她二姐姐伶俐。
本以为姑娘家的初见人会害羞和难为情,她倒是三言两语将屋子里的气氛又拔高了。
起先那柴宝姝还对着薛扶泠这个二少奶奶亲亲热热的。
没说一会子话,顾轻虞也来了。
老太太等人嘱咐顾轻虞将两位女客好生安排住宿后,那柴宝姝不知道是晓得齐家当家理事的并不是薛扶泠还是怎的,刚才的热乎劲儿又散了下去。
薛扶泠也不欲计较这个,她今日还有别的事情要办。
跟长辈们告罪一声,自个出来了。
等跟珞嫂子母女碰头,时间尚且还早。
到底是终身大事,珞嫂子母女不用说,也是打扮的与往日不尽相同。
虽不至于太富贵,但也是干净整齐的装扮。
母女两个早解开了心结,倩姐儿脸上的痕迹也消了下去。
行了近两个时辰,才到了地方。
妙华庵。
京中排得上名号的尼姑庵。
与那些香火不断的寺庙却不一样,这里只接待女客。
故此,名气大,庵里也颇有些热闹。
只是跟着个小尼姑往后院走,却瞧见除了齐家和秦家,好似还有另一家的女眷在此歇息。
只因其他都是散客,独独这家阵仗也大,奴婢等人就二三十个,不容忽视。
薛扶泠不晓得是谁,也不敢贸然上去打搅。
只跟着引路的尼姑往正殿的地方去。
她们等既然来此办事,少不得往菩萨跟前进贡。
几人在主持的安排下,上完香,捐了香火钱,这才被引到后面专供女香客休息的住所去。
“只说多少日子没瞧见你了?看着瘦了不少,故意惹我心疼呢吧?”
刚一进门,秦六奶奶便迎上前来。
她本家也姓秦,闺名婉,性子洒脱,两年前与薛扶泠因兰花结识。
尽管与薛扶泠这个官奶奶身份高低有别,却从不自卑小性。
两人关系很是亲密,所以才有这样玩笑的话。
“哪敢哪敢?秦姐姐是大忙人,岂会操心我们这些不相干的?叫我惶恐呢。”
薛扶泠对着她也自在几分,调笑一二句,便将有些拘束的珞嫂子母女仔细介绍一遍。
珞嫂子母女第一次这般场面见客,又事关女儿亲事,少不得摒弃拘束,待人接客大方从容起来。
“婶子喝茶,这庵里产的这六安茶很是清甜。”
叫身边的奴婢招呼珞嫂子用茶,又问起齐如倩:“姑娘如今可在家中做些什么?”
秦婉不是那扭捏的人,瞧见齐如倩样貌娇美,性子也果真如薛扶泠说的那般温婉娴静,心下不免满意几分。
薛扶泠这个中间媒人适时的要借口出去赏这妙华庵的梅花,将屋内的空间留给她们两家说话。
“姑娘,咱们沿着后面的那条小道上去,跑快些,不过两刻钟就能到。”
紫竹将其他跟着过来的人都驱散后,轻声在主子跟前说一句。
“嘱咐过丹薇几个了么?”
薛扶泠点点头。
“您放心,她晓得别人问起如何说。就算有人生疑,给咱们引路的尼姑自然知道咱们确确实实是去赏梅的,且姑娘第一次来这里,不晓得路走错也是正常的。”
见紫竹办事叫人放心,薛扶泠当即将早早准备好的一个小包袱带着,便跟着出去。
妙华庵后山有一处将近四五里的梅花林,冬日景色尤盛。
穿越那梅花林,再走个半里路,就是没多少人的净水庵。
紫竹给了那小尼姑银钱,借口主子自赏梅花,不必陪着。
梅林三三两两也有些女眷的身影,只是薛扶泠今日刻意打扮的低调,也无人注意到她们这对普通的主仆。
安置好一切,越是接近净水庵,薛扶泠的心里越是生了些怯意。
母女已然十来年未见。
不知……不知阿娘如今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