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柱收拾完孩子,又提点完老人,便要回山上去做事了,他这三天两头的因为孩子的事情告假,管事的还算通融,没与他计较。
“总之,你们在家看好这小子,别让他到处乱跑,我得回山上去做工了。”留下一句嘱咐,他便要出门,刚跨出门口,又停下脚步特别强调一句,“特别是别让他往山上跑,迷了路可就找不回来了,更别让他自己一个人往河边去,万一被水冲走就更没人知道。”
强调完最后一句后,他这才匆匆往山上去了。
何金宝眼角余光瞥见他爹走了,便开始跟两个老的装可怜,“爷,奶,好疼啊!呜呜呜,我要吃糖,我要吃肉包子。”
以往他只要一装可怜,他爷奶就各种哄他,他就可以趁机提要求。
如今家里的日子还算过得去了,每次只要何金宝被收拾过后,装可怜卖惨,一提要求,两个老的就会答应他。
可这一次,这招居然不管用了,何金宝这才刚开始卖惨,就被骂了。
“该,我看你就是欠收拾,你好好的去撕坏人家的书做啥?你爹可赔不起,你爷奶我们更赔不起。”
“你说你咋这么虎呢你?啥事你都敢做,今儿是抢书撕书,明儿是不是还要抢人银子打人伤人啊?你就是该,让你爹收拾你一顿也好。”
“你还想吃糖,还想吃肉包子,你要是再敢捅大一点的篓子,咱们一家都得吃牢饭了。”
何金宝见平日里百试百灵的招,今儿竟不管用了,非但不管用,还反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小小的人儿,是又委屈,又愤怒,指着两个老的就哭嚎了起来,还边哭边吼道:“我讨厌你们,你们都是坏人,坏人,我爹打我,你们还骂我,我讨厌你们,我要去找我娘,我娘就不打我不骂我。”
小孩子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愤怒,却是狠狠地扎了两个老人的心,果然,他们就不该惯着他,惯着惯着,惯出个白眼狼来了。
何大娘捂着心口,气得很,他们两个老的对这孩子也算是当宝一样的疼,结果到头来,一不如他意,他们就都成了坏人了。
“嘿你这小兔崽子,你看我不揍你。”何老爹低头在地上找了一圈,将方才何大柱扔掉的烧火棍捡起来,就往何金宝的屁股上招呼。
小荷原本已经进厨房里忙活了,没想到外头院子里又闹腾了起来,连忙出来查看。
这还是她来到这里这么久了,头一次看见家里的老人舍得下手揍孙子了,这她到底要不要上去劝一劝呢?
考虑再三后,小荷觉得,人家爷孙两代的恩怨,她还是不要插手好了。
住在附近的人家,对于何大柱家时不时地就要上演一出这样的大戏,已经习以为常了。
大伙也就当听个乐,哪天没听到他们家揍孩子,反而还不习惯了呢!
距离何大柱家最近的狗剩家的两个老人此刻就坐在自家院子里,听着何大柱家的动静。
狗剩爷抽了一口烟筒,啧啧道:“哎呀!这不是才刚消停会吗?这是又开揍了?这是大柱揍完了,又换他老子揍了?稀罕啊!”
在一旁挑豆子的老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去去去,人家揍孩子,你跟这乐啥呢?”
“嘿嘿!说的好像你没跟着乐似的。”
狗剩奶奶被怼得一窘,随后哼了一声,“要我说,那孩子也太能闯祸了,偏偏他们家那两个老的还惯着,这下知道惯出个什么东西来了吧!他们就是自己做的孽自己尝,怨不得旁人。”
“可不是吗?幸好咱们家狗剩不这样,要不然,老子打断他的腿,看他还敢不敢到处闯祸。”
“狗剩啥呀狗剩?娃都改名了,你还叫他狗剩。”狗剩奶奶不满地掐了老伴的胳膊一把,强调道:“娃现在也是去小学堂读书的孩子了,你别总是狗剩狗剩的叫,要是让那些城里来的孩子听了,还不得笑话他。”
“嘿嘿,这不是喊习惯了吗?”狗剩爷嘿嘿笑了两声,继续抽着烟筒,
“这习惯得改,娃都去小学堂三个月了,你还没改过来,我看你这烟也甭抽了。”狗剩奶奶直接从他手里抢过烟筒就走。
狗剩爷正在烟瘾上呢!怎么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老伴把烟筒拿走,连忙亦步亦趋地追着她讨要。
另一边,何大柱家,何金宝被自己爹揍完后,又被自己爷爷揍,他奶竟然就那样看着,也不拦一下,何金宝哭得更凶了。
只不过,孩子的气性来得快,去的也快,他哭着哭着见真没人来哄他,便觉得哭着没意思了,声音也就越来越小了。
等小荷张罗好午饭端出来时,何金宝已经不哭了,并且自己在院子里数着蚂蚁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大宝,过来吃饭了。”
一听到吃饭了,何金宝起身拍拍屁股走过来便直接上了饭桌。
小荷见了他那双脏兮兮的手直皱眉,于是说道:“大宝,你看你这手脏的,快去洗洗再过来吃饭,那边盆里有水。”
“要你管。”何金宝朝她翻了个白眼,无动于衷。
小荷一顿,便又说道:“那随便你吧!我只是听城里的大夫说过,把手上的脏东西吃进肚子里,会生虫子的,等虫子长大了,就会吃你肚子里面的肠子,可疼可疼了。”
“我、我才不信呢!”何金宝嘴上说着不信,但那语气却不是那么坚定了。
一旁的两个老的对视了一眼,心道,这个便宜儿媳妇也是个有办法的,唬人的话一茬接着一茬。
何大娘见娃的脸上有了些许松动,便起身拉着他去洗手去了,“走吧,奶带你去洗手,可别把脏东西给吃进肚子里面去了。”
何金宝虽然脸上不情愿,但行动上却已经出卖了他,跟着他奶去洗了手,才回到饭桌上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