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还处在不死之国的底层，想要在力竭之前到最顶层去，困难程度不亚于登天。”史鑫摇头说着，同时手上捏着玄武令为众人治疗。

    “饿鬼地狱的饿鬼又开始进攻刀锯地狱了，没有了裁决者，刀锯地狱的鬼能抵挡得住饿鬼们的冲锋吗？”姬姚低声说。

    “不死之国脆弱的平衡要被打破了，原本有那只裁决者守着，大部分饿鬼都会被拦截在进入刀锯地狱的必经之路，如今那只裁决者死了，底层地狱恐怕会被那些饿鬼搅动起来。”史鑫凝眸，脚下的动作更快了几分。

    “轰隆隆——”

    远处传来令人生畏的震响，而后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该死！我们要快点到石磨地狱！”史鑫大吼。

    周琅点头，不去想别的，拉着安丽斯狂奔。

    “腾——”

    黑色的身影仿佛恶魔般腾起，青蓝色的火光在空中闪灭。

    “铛——”

    周琅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了转身挥刀，由于没有刀鞘，祸灾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出了狂龙般的爆鸣。

    黑色的血液在半空溅开，仿佛一朵妖艳的玫瑰盛开。

    居然是一只拥有着刀锯手臂的鬼，从饿鬼地狱爬上来的怪物们冲散了它们的防线，在没有裁决者带领的情况下，它们很快也陷入了混乱，如它这样奔逃者不在少数。

    “不要停留！刀锯地狱和饿鬼地狱一样崩溃了！我们必须在这里彻底崩坏前赶到石磨地狱！”姬姚咆哮，在周琅耽搁的时间中，已经有更多“战场”的逃兵出现在她眼中。

    “不要试图和它们以命换命，它们的命不值钱。”史鑫拍了拍周琅，而后继续狂奔。

    仅凭饿鬼地狱那些枯瘦如枯木的鬼，是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冲散刀锯地狱的防线的，它们之中……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咻咻咻——”

    似乎是为了证实周琅的想法，天上开始坠下奇形怪状的尸体，数量多到像是在下雨。

    “这踏马是怎么回事？”史鑫忍不住爆了粗口，他尽力躲闪，还是被飞溅的血珠沾染上。

    “上面的地狱……也在崩溃！”周琅放声大吼，为了不落下史鑫他们太多，他直接将安丽斯横抱起来，大步狂奔。

    “唰唰唰——”

    安丽斯在周琅怀里微微颤抖，她释放出浓郁到几乎就是固体的血气，将天上不断下坠的尸体撞飞，周琅只需放肆狂奔，很快就追上了史鑫两人。

    “该死！这怎么可能上的去！那个家伙真是丧心病狂！居然将前往石磨地狱的路给封死了，完全不给自己留后路啊！”姬姚疯狂地咒骂着已经化为尘土的裁决者。

    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条铺满锋利刀锯的路，这个地狱的裁决者在山崖中开辟出了一条长道，却用刀锯将它给封锁。

    想要上去，只能踏着刀锯的刃口上去！

    “我们该怎么办？”安丽斯带着哭腔问，她不想再被关在血淋淋的牢笼里待上一整晚了。

    “知道南云的上刀山吗？我曾经在执行一项任务时有幸见过。那时候我很想知道，人为什么可以走在锋利的刀刃上，于是我就问同行的南云人。他告诉我，上刀山用的刀是经过特殊处理、被打磨过刀刃的刀。表演者脚与刀的接触方式也很有讲究，不能将脚底完全平放在刀刃上，而要用脚趾脚掌等部位。只要不自乱阵脚，仅凭这些放了上千年的刀，是伤不到我们的。”史鑫认真地说。

    “臭石头，你认真的吗？要我光着脚走在这上面？”姬姚有些不可置信。

    “嗯！而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史鑫重重点头，率先将鞋脱下。

    “玛德！信你一回，要是出了事，我要你好看！”姬姚娇嗔一声，紧接着将鞋子脱下。

    穿了鞋子反而容易失去平衡，掉到刀锯之中，或许，真的只有“上刀山”这一个办法了。念及此，周琅不再犹豫，嘱咐安丽斯几句后，也将鞋脱下，攥在手里。

    “嗒——”

    做足思想工作后，史鑫率先踏上吓人的刀锯之上，果然如他所料，这些刀锯的刃口已经不再锋利，只要小心些，就不会被伤到。

    “不要犹豫了，它们要追上来了。”史鑫提醒。

    “安丽斯，这没什么好怕的，你把它当作我们华夏的一种民间艺术就行了。”周琅咬着刀柄，口齿不清地安慰安丽斯。

    “呜呜呜，早知道，我就不和主教来华夏了，呜呜呜。”安丽斯害怕地抽泣起来，不过与踏上刀刃相比，她更害怕被怪物抓走，因此，她终于哆哆嗦嗦地站上了刀刃。

    光滑如玉的脚居然很轻松地站在了刃口上，这让她有些欣喜。

    “快点！它们追上来了。”周琅猛地一桶凉水泼下，让原本还有些沾沾自喜的安丽斯立即一个哆嗦，加快了步伐。

    安丽斯的身形小巧，在“走刀山”这方面居然很有天赋，倒是周琅，摇摇晃晃的，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

    裁决者设下的障碍此时居然成了周琅等人的保命符，那些鬼东西根本不懂得“上刀山”的巧妙，只晓得一个劲儿猛冲，很快便被刀锯切割而死。

    不过，它们的数量很多，哪怕它们一只只堆上来，要不了多久很快也会将这里填满。

    “嘶——”

    分神之际，周琅的脚掌被割开一道口子，鲜血汩汩地流出。

    “该死！”周琅暗骂一句，“上刀山”最忌讳有伤口，因为这些刀锯的刃口虽然并不是特别锋利，但只要有伤口，它们依旧可以将伤口越割越大，直至表演者再也无法再走一步。

    周琅咬着牙，强忍着痛苦，继续在刀锯上缓步前进。伤口不断被刀刃切割，鲜血源源不断地流出。

    这个样子的话，只怕还没到达石磨地狱他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了。

    走在中间的史鑫似乎是注意到了周琅的异常，居然转头折返了回来。

    “史师兄，不用管我。”周琅冲着史鑫摇头。

    “别啰嗦，我们是一起出天宫的，自然要一起回去。”史鑫伸手搀扶住周琅，让周琅将受伤的那只脚放在自己的脚背上。

    “两人三足，玩过没有？”史鑫冲周琅挑挑眉。

    “玩过。”周琅也笑了，没想到史师兄这个时候还这么心大。

    “史师兄，你有时候很像云师兄，有时候，又有轩辕师兄的影子。”周琅由衷地说。

    “喂喂喂！这种话留着以后再说，我可不想在这种鬼地方死了，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做。”史鑫无声地笑笑，他的脚已经被红色的血包裹住，黏糊糊的，像是软一些的果冻。

    走得最快的安丽斯已经走到了刀锯之路的尽头，不过她没有选择继续往前走，而是原地等待周琅他们。

    “师兄，你也有什么不得不做的事情吗？”周琅觉得他们的动作有些超出朋友的“亲密”了，这让他有些尴尬，于是试图寻找话题。

    史鑫同样很是尴尬，于是也就接下了话茬，“每个人应该都有一件藏在心底，一直想去做的事吧？不管做不做得到。”

    “我之前一直想要寻找我失踪的父母，可现在，我更想找到我自己，我想要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东西。”周琅轻声说。

    不过史鑫似乎误解了周琅的意思，在沉默许久后，沉闷开口，“在这个世界上，了解自己是最困难的，有时候我也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人，到底有没有成为正义的朋友。”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怪你杀了刘大风那些人吗？”史鑫突然话锋一转。

    “为什么？”周琅一愣，而后问道。

    “因为其实我和你一样，我也很想要杀了那些不正义的家伙。可是正义是一个很大的概念，我自己也不知道剥夺别人的生命算不算正义。”史鑫无声地笑笑。